① 求機動戰士高達獨角獸的TXT小說 要全的 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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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夾雜著塗裝漆與電線過熱的異味,是軍艦里特有的氣味,逼著人不得不去正面感受自己處於封閉空問內的事實。排列於牆壁上的升降柄握把,在重力之下全成了大而無用的裝置,延伸在眼前的,是只顧實用性而毫無特色的通路。亞伯特.畢斯特正奔跑在通路上。不顧鞋底每次蹬在地板上都讓他鬆弛的贅肉跟著上下晃動,也不顧感到吃力的膝蓋,他一股腦地跑在長長的通路上。亞伯特推開走在通路上的戰艦乘員,來到T字路盡頭的牆際後,他看見自己所求的MS甲板氣閘。
心急得好似要撞向門板的亞伯特湊到氣閘一刖,連氣壓計的數值也沒確認,就逕自按下了開啟鈕。呼嘯吹向外頭的風,證明外部的空氣已經流進了MS甲板。即使目前的航道對於「拉.凱拉姆」來說幾乎等於是貼地前進的低空飛行,但與保持一氣壓的艦內相比,高度五百公尺的氣壓仍然低上許多。亞伯特來到在足稱作巨大空穴的MS甲板一角,沿牆際設置的窄道之上,他從扶手探出身子,望向艦首的方向。與彈射甲板相通的艙門才完全開啟,鋼鐵巨腿踏在地板上的重低音頓時響徹周遭,亞伯特望見清一色黑的異樣機體穿過艙門口。
以直線構成的冷酷機身,搭以將臉部線條完全隱藏住的面罩。瞧見「報喪女妖」額上豎著金光閃閃長角的威風面容,站在甲板工作的整備兵全都停下手邊的工作,朝它投以愕然的視線。「報喪女妖」旁邊還能看到「獨角獸」的白色機體,但同樣具有獨角的頭部卻無力地低垂著,在「報喪女妖」的攙扶下才勉強能站直。裝備護盾的左腕也癱軟地垂下,光束格林機槍的槍口幾乎貼到了地面。
與隔著艦橋熒幕確認時一樣,相較於完全失去生氣的「獨角獸」,「報喪女妖」漆黑具光澤的裝甲上卻沒有任何一道傷痕。沐浴在飄著油臭味的風中,凝視著遭粉塵沾污的白色機體,亞伯特沖向設置於牆際的MS懸架。臨時供給「報喪女妖」使用的懸架旁,能看見身穿白衣的班托拿與其助手占據作業用的吊艙,正操作著攜來艦內的觀測儀器。
無一視於投注觀察目光的人們,「報喪女妖」人類一般地彎下腰,讓自己肩膀扛著的「獨角獸」慢慢坐到甲板上。「狀況怎樣?」由扶手缺口坐上吊艙後,亞伯特氣喘吁吁地向班托拿問道。駝背的班托拿緩緩轉過他的禿頭回答對方;
「應該可以說,比預期中的更加理想吧。檢體對於『
報喪女妖』
的適應相當完美,與NT-D之問的聯系也沒有出現問題。」
看著獰笑的新人類研究所所長,亞伯特在安心前倒先感到了一陣不快。事先再三為自己保留退路,表示洗腦還不完全,沒辦法為將其貿然投入實戰負責的人到底是誰?「這也就是所謂的知難行易。或許是瑪莎夫人給的觀念發揮了效果吧?」未多理會繼續說話的班托拿,亞伯特將手伸向吊艙的升降鈕。在慌忙抓住扶手的班托拿等人陪同下,亞伯特一口氣下降十公尺的高度,在吊艙完全停妥前便跳到了甲板上。
用著尺寸大如乘用車的腳部踏響地板,「報喪女妖」龐大的身軀正朝懸架走來。亞伯特瞥了位於約四層樓高度的腹部一眼,一瞬間想起坐在駕駛艙中的「檢體」臉孔,接著又跑向坐倒在甲板上的「獨角獸」。出擊至達卡的MS部隊一行已經歸艦,甲板的懸架有半數正陸續被填滿。亞伯特暗忖,自己必須在戰艦成員以及駕駛員們安定下來前,先了結本身的工作才行。他穿過沾上火災現場煙味的「傑斯塔」腳下,並且和三三兩兩會合至身邊的部下一同橫越甲板,但一道怒斥「這是怎麼回事!」的聲音卻令他止住了腳步。
「我才剛被那架黑色的『獨角獸』偷襲耶!叫駕駛員出來。你們之中的負責人是誰!?」
盡管被身著黑色西裝的部下阻止接近,那名駕駛員仍把怒氣騰騰的目光朝亞伯特投注而來;亞伯特對他的臉有印象。將「德爾塔普拉斯」受到「報喪女妖」的奇襲波及,在回收時呈現出四腳朝天樣相的機體也納入視野之後,亞伯特掛著做作至極的笑容回應:「這不是利迪少尉嗎?」
「在『擬·阿卡馬』時,我聽說你已經戰死,能看到你平安無事,這真是太好了。」
睜大眼睛回望亞伯特的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
「你是亞納海姆公司的……」利迪.馬瑟納斯話才說到一半,亞伯特便搶先回以一句「我是畢斯特財團的亞伯特.畢斯特隔著部下的肩膀緊盯對方那頭留有戰場亢奮的金發。
「我得為處置不周的部分向你道歉。因為財團命令『報喪女妖』的駕駛員,要將確保『獨角獸』視為最優先的任務。」
「『報喪女妖』……你指的是那架黑色的『獨角獸』嗎?」
「正是。它是目前完成度最高的RX-0,也沒安裝拉普拉斯程式一類多餘的東西,堪稱純正的對新人類用MS。」
利迪咽下一口氣,微微縮起下巴的臉上,正透露出共有相同秘密的內疚。身為羅南.馬瑟納斯親生兒子的他,是被移民問題評議會當成鷹犬派來的,這點亞伯特很清楚。別讓這人靠近——用目光對部下們如此交代後,亞伯特撇下纏上自己的視線,隨後便要轉身。「喂,站住!你們這些人是有什麼許可權……!」怒罵的聲音緊追而來,亞伯特用一句「布萊特艦長都明白」將對方打發,並且快步走近「獨角獸」。
身上四處是燒焦的痕跡,白色機體凄慘地染上一層黑污,剛來到其腳邊,一陣悶熱的熱氣便吹到亞伯特臉上。為了以防萬一,手持消防水管的整備兵們正守候於機體周圍,隨時准備應對突然起火。「所有人都不準靠近!那是我們財團名下的資產!」如此怒喝之後,亞伯特戴上部下遞給他的手套,擠進入牆之中。散開的部下們圍繞住機體,開始阻擋艦內乘員接近,亞伯特對他們的舉動毫不在意,將手湊到「獨角獸」散發余熱的裝甲上。
爬上由部下架起的舷梯,亞伯特將腰際的前部裝甲當成立足點,攀爬至腹部的駕駛艙蓋前。由卡帝亞斯打造出的「拉普拉斯之盒」鑰匙,同時也是掌握世界命運的純白機體——總算回到了他的眼前。亞伯特原想將「拉.凱拉姆」作為搜索的據點,卻沒料到才剛與戰艦碰頭,竟然就能將「獨角獸」手到擒來。他不會再讓任何人來攪局。亞伯特打算立刻將其開腸剖肚,把「盒子」的秘密取出。用手套擦了短瞬間就變得汗涔涔的臉,亞伯特站到駕駛艙蓋旁,低聲向隨後跟上的部下交代:「動手。」點頭之後,部下打開艙蓋旁的檢修門,拉起了強制開啟桿。熱空氣噴出的聲音響起,由胸部蓋到腹部的艙蓋彈開,駕駛艙口的四方形孔穴出現在亞伯特眼前。
由於還維持著動力,駕駛艙里是亮的。等部下抽出懷里的自動手槍,並且檢查完艙內情形、點過頭之後,亞伯特才踏進那狹窄的球形空間中。只見被全景式熒幕環繞的線性座椅里,沉陷著癱軟一動也不動的駕駛裝身影。
巴納吉·林克斯——嘴裡低喃出從來到地球後,便一直在心中揮之不去的姓名,亞伯特隔著頭盔望向對方昏厥的臉孔。那張臉會腫得像被人揍過,是因為曾經曝露在強烈G力下的緣故嗎?亞伯特將忽然涌現的疑問趕到意識之外,環視起映照出甲板光景的全景式熒幕。上頭只顯示著幾個機能不全的視窗,此外並無值得一提的異常部分。雖然亞伯特不知道「獨角獸」是在何種經過下才參加了達卡的戰斗,但是NT-D既然已經啟動,新情報被提示出來的可能性應該很高。他將手湊到線性座椅上,凝視到處傳出雜訊的熒幕,跟著則把視線轉向了座椅前的儀錶板。
看見在三塊儀錶板中,中央那塊正顯示著「La+」的標志,亞伯特的心臟隨即猛然一跳。就是它,點出通往「盒子」路徑的拉普拉斯程式。既然系統正處於待命狀態,只需簡單的操作就能將資料叫出。這次依然是中繼點的座標?或者會直接讓「盒子」的藏匿地泄底?亞伯特望向背後,確認過沒有任何人偷看駕駛艙之後,他將發抖的手伸向觸控式面板。一瞬間,電力中斷的聲音響起,四周為黑暗所包覆。
全景式熒幕影像熄滅,拼接成球形的熒幕面板接縫露了出來。「La+」的訊息顯示如幻影一般地消失,亞伯特一個勁兒地按預備電源的開關。不管怎麼按,電力就是無法恢復,觸控式面板的訊息也沒能變回原樣。是發電機纜線燒斷了嗎?擦拭汗如雨下的額頭,也將手伸向線性座椅旁的側邊熒幕,亞伯特看見視野邊緣閃過一道白色的物體。
「你這樣沒用喔。」
在頭盔的面罩底下,巴納吉的眼白浮現於黑暗之中,腫脹的臉頰則隨笑容而扭曲著。熒幕並不是自然熄滅,而是被關掉的——如此理解的腦袋冒出一陣戰栗,亞伯特注視著癱坐於線性座椅的少年。對方堅強的目光與卡帝亞斯的眼睛重疊在一起,亞伯特感覺到全身的汗水突然冷了下來。
※
明明已經過了近一天半,電視里播出的達卡天空卻依舊是淡褐色。會是撤除瓦礫與進行救援工作時,又掀起了新的粉塵嗎?或者,是毫無道理地被剝奪的四萬余條性命仍未理解本身的死,久久滯留不去?
在幾台工程機械包圍下,MA的亡骸從倉卒蓋起的鷹架露出巨大軀體的一部分。重傷者多得排到走廊上,市立醫院的慘狀甚至讓人將其錯認為野戰醫院。綿延的瓦礫平原,以及重疊其上的死傷者、失蹤者的跑馬燈訊息,全都彌漫在一片茶褐色之中。注視著仍以千人單位在增加的死傷者數字,羅南.馬瑟納斯心中產生一股熟稔的罪惡感——這也是「盒子」的犧牲者嗎?乘著感觸的升起,他將視線從辦公室的電視上挪開。羅南把椅子轉到有夕陽照進來的窗口方向,重新將耳朵湊到夾在肩膀與臉頰間的話筒後,他苦笑著說道:「現在正是諸事繁忙之際,要蒙受沒根據的嫌疑,可會讓人受不了哪。」
「這次的事件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如你所知,達卡聚集有眾多的資本。我只在電話里和你講明,其實我也有用公司名義買下達卡企業的股權。作出讓手中股票變成廢紙的事情,於我又有什麼好處?」
『可以積極推動聯邦軍重編計劃——如果這么解釋,不知道你覺得如何?』
經由衛星傳輸的熱線電話那端,傳來了女性即刻作答的聲音。『這次的事件明顯指出,地球上仍然有威脅存在。連宇宙軍在內,還能促使地球上的三軍重編強化,並且在共和國解體大限前一舉掃盪吉翁的勢力……肯定會帶來莫大的經濟利益呢。達卡股票的損失輕輕鬆鬆就可以被填補掉吧?』
瑪莎.畢斯特.卡拜因——月球的女工,叫人輕忽不得的女人。一如政經界給的風評,這位擁有毅力與實力的人物此時正在電話另一端竊笑著。才搭上迅速趕至達卡的「拉·凱拉姆」,瑪莎便以艦長專用的熱線打通羅南辦公室的電話,並拋來刻意的挑撥言語。盡管羅南已透過他人得知瑪莎來到地球的情報,但她卻能比任何人早一步應對達卡發生的變故,更將RX-0當成伴手禮派至現場,羅南不得不承認,這般的行動力實在非比尋常。為了防止畢斯特財團干涉,羅南才會拉攏「拉.凱拉姆」獨立搜索「盒子」,然而就目前情勢來看,他已完全被對方先發制人。
既然瑪莎能隔著有參謀次長當靠山的自己插手此事,那麼她至少已經取得了參謀本部總長,甚至部長等級的認可——這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對於習慣見風轉舵、只會顧及眼前利益與自保的高官們來說,達卡的意外事件將帶來何等沖擊,又會讓他們拋下多少節操呢?隔著電話感受到瑪莎對一切瞭然於心的餘裕,羅南回以一句:「這樣一來,會得利的應該是你們才對吧?」他藉此將泥巴塗回對方臉上。
「我說,亞納海姆電子公司的社長夫人……不,現在應該稱你為畢斯特財團的代理領袖才對嗎?」
『叫我瑪莎就好。』
「那麼,瑪莎,即使我們的訴求在於擴大軍需,但也不會將首都充作犧牲品。與三年前拉薩的時候不同,這次在政府方面也出現了眾多犧牲者。首先,引起事件的並非是新吉翁,而是宣揚分離主義的伊斯蘭教激進分子。」
電視上剛好拍到賈維企業的公司建築,羅南便將視線瞥向了那段畫面。正面玄關停滿警車,抱著紙箱的調杏頁正像螞蟻一般地出入於大門。搜查甚至也遍及與其進行交易的企業,關於凍結賈維企業資產的各項手續,目前大概已完成至初步階段了吧。賈維企業擁有的太陽能發電廠被納入政府的管理傘下,其營運利益將用於重建達卡與賠償受災者遺族。這方面的程序,八成已有關系單位組織起協力團隊,精打細算地敲起了算盤才對。不知是幸或不幸,議事堂與周圍的官廳區都得以從浩劫中倖免,被召集至臨時國會的議員們,正逐步集結於解除戒嚴的首都之中。
雖然馬哈地.賈維這名男子的目的現在尚無定論,不過單單一次的恐怖攻擊,並不足以一讓金錢與權利的齒輪停下。包含為了建造那架MA而撒在監督機關的賄賂、政治獻金,以及重建首都的費用,全都只是循環於閉鎖圓環的資本社會之血。這人也是因「盒子」而陷入瘋狂的嗎?望著馬哈地再三被人播出的VTR,羅南在內心撇下一句,跟著又將目光轉回了窗外。『你口中的激進分子,駕駛的可是刻有新吉翁徽章的MA。更何況,現場也有目擊「帶袖的」MS的情報喔?』如此辯駁的瑪莎,再度用聲音掐向羅南的脖子。
「無關於主義或主張,不法之徒在背後都會有所牽連。總之,這次事件帶來的沖擊僅次於以往的『夏亞之亂』所有政府設施的警備等級都將提升,出入於地球的船隻也會無差別地受到臨檢。當然,連吉翁殘黨包含在內,對於恐怖分子的取締也會徹底執行。物流遲滯帶來的經濟損失、針對軍方與公共安全方面的追加修正預算,到底又得花費多少金錢——」
『羅南議長,你說的固然沒錯,但金錢計算方面,我們民間的狀況可是更慘澹的。讓我們停止彼此抹黑,談些對彼此都有好處的事吧。』
「我也希望如此。但我本身也是得立刻趕往當地的一分子。」
『那我就長話短說吧。聽說有某位身分高貴的訪客,目前正在議長府上逗留。我希望你能將那一位交由我們照顧。』
幾乎不會為任何事動搖的心臟開始猛然鼓動,握著話筒的手則發出顫抖。既已向軍方要求全時間的警護,羅南白然也有了覺悟,「她」待在家裡的事遲早會露出馬腳。但他終究沒料到,對方竟然會挑在這個時機捅白己一刀。「我不清楚你在講什麼……」羅南立刻作出回應,但瑪莎又搶去他的話鋒,以冷淡的語氣接著說:『說了不想浪費時間這話的,可是議長你自己哪。』
『這也是為了那一位的人身安全著想。恐怖分子挑在國會休會期間攻擊首都,八成會讓媒體產生政府自導自演的聯想吧。與其將預算用於重編軍隊,認為更該把錢挪辦社會福利的在野黨,屆時也會和媒體站在同一陣線上。責任追究的矛頭,最後都將指向一直以來推動重編計劃的移民問題評議會。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卻讓人發現評議會議長將吉翁的公主藏在家裡……』
只為利益而動的軍產復合體支配者暗中與新吉翁掛勾,又策劃以伊斯蘭教激進分子作障眼法的恐怖攻擊,藉此讓聯邦軍重編計劃追加預算——無法輕易推翻的劇本頓時閃過腦里,羅南忍住咂舌的沖動,閉上了眼睛。「真是套無懈可擊的說詞,甚至會讓人懷疑,你才是幕後主使呢!」在羅南如此反唇相譏後,瑪莎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音,她用著與己無關的口氣回道:『社會大眾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一切都是評議會的陰謀,這樣的故事應該是愚民會喜愛的刺激奇幻故事吧?』「在那個奇幻故事中,會有藏匿神秘『盒子』的秘密財團登場嗎?」
『我想想哪。如果有媒體願意將以亞納海姆集團為首,財團關系企業的廣告收入全數割捨,那他們肯定是有把握寫出更有趣的奇幻故事吧。』
一切都已在她的預料之中嗎?一方面切身體會到對手的難纏,羅南同時也吐出一陣具覺悟的嘆息,帶出讓局面起死回生的話題:「提到財團,我倒是有耳聞一項情報。」
「目前議會正在檢討,要對社團、財團法人法重新進行評估。要是這項議案實施,對於財團法人的公益審核就會變得嚴格,空有名義的公益團體也將受到與一般法人同等的課稅。換句話說,利用非課稅原則的特權,來為集團企業蓄集資金的手法,將不再行得通。其中大概也有團體會因而被迫解散吧。」
『這跟藏匿「盒子」的秘密財團又能有什麼關系?』
「當然無關。不過前提是,『盒子』必須確實在手中才行。」
電話另一端的氣息消失,瑪莎初次以沉默作為回應。羅南並非虛張聲勢,為了這種時候,他准備了數種以法律手段將畢斯特財團逼上絕路的對策。羅南屏息等待對方的反應,但瑪莎在數秒後拋來的卻是冷靜的一句:『我不會著你的道喔!』
『請將「她」交給財團,這對彼此都好。』
「先不談我這邊,你會得到什麼好處?」
『這任由你想像。我們已經確保了相當於「盒子」鑰匙的MS。請別忘了,就打算阻止「盒子」外流這一點而言,我們在利害關繫上是一致的。』
羅南輸得一敗塗地。隱藏有「盒子」所在地訊息的RX-0、「拉·凱拉姆」的主導權,檯面上的所有籌碼都在瑪莎手巾。關於達卡事件的事後處理,要單靠聯邦政府進行也有困難。如果不仰賴畢斯特財團的力量,甚至可能招致內閣解散的事態。『請你早一點作出決定。』瑪莎跟著說道的聲音就連囑咐也稱不上,羅南發出一陣重重的嘆息。
『只要送到「拉·凱拉姆」就好。你知道戰艦所在的位置吧?畢竟是令公子執勤的地點嘛。』
「是啊,這世界真小。我應該拜託你,別向我兒子出手嗎?」
『哪兒的話,我並不想與你為敵喔。』
以諷刺至極的回應為談話作結後,瑪莎切斷了熱線。擱下話筒,羅南望向比方才更添紅暈的夕陽,然後靠在皮椅椅背上,嘆了一口氣。
馬兒的嘶鳴聲由中庭傳來,窗戶悄悄地產生震動。那應該是皮爾格林姆的聲音吧?這陣子利迪才騎著它到處跑了一段時間,利迪一走之後,它多餘的體力白然無法消耗——杜瓦雍曾如此向羅南透露過。望向牆壁上掛著的照片,羅南與滿臉笑容、年約五歲的利迪對了面,接著又將視線轉回沒有聲音的電視。疑似由受災者拍攝的事件當時VTR,拍到了崩塌的高樓大廈、迎面湧上的粉塵,以及來不及逃難的群眾,那情境簡直有如人間地獄。
利迪也見識了這樣的戰場嗎?讓馬瑟納斯家的宿命束縛,同時將對吉翁公主的情意當成唯一寄託的他,也親眼見到這樣的地獄嗎?為一陣郁悶難受的情緒所驅,羅南關掉了電視。
在這之後,利迪將體驗各式各樣的絕望。盡管他會認為自己被父親背叛,並懷抱無處發泄的憤懣,守候著事態發展下去,但這也無可奈何。要讓他,以及他所生活的世界繼續存留,就只能這樣做而已。想避免百年前的詛咒顛覆世界,只能這么做——羅南靜靜閉上眼,然後隨發出的嘆息一起睜開眼皮,他拿起內線電話的話筒。
「將米妮瓦.薩比小姐叫來。」
在夕陽隱沒於森林的棱線後,夜晚便於轉瞬間到來。別說是行人,就連車輛都不常經過的馬路也染上傍晚的黑暗,不知由何處吹來的風,正讓整片黑麥田窸窣作響地騷動著。放眼望去,並無街燈一類的照明,也看不見城鎮里的燈光。唯有疑似舊世紀遺物的電線桿,沿著直直的兩線道連綿至遠方的地平線。
在夕陽隱沒於森林的棱線後,夜晚便於轉瞬間到來。別說是行人,就連車輛都不常經過的馬路也染上傍晚的黑暗,不知由何處吹來的風,正讓整片黑麥田窸窣作響地騷動著。放眼望去,並無街燈一類的照明,也看不見城鎮里的燈光。唯有疑似舊世紀遺物的電線桿,沿著直直的兩線道連綿至遠方的地平線。
按之前訂的計劃從馬瑟納斯家逃脫後,已過了三小時余。在預定中應該早就抵達城鎮才對的,現在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接近城鎮的跡象。只不過走了七公里的距離,沒想到竟會消耗掉這么多的時間與體力。唯一能作為標的物的,只有用作風力發電的風車群;遠遠望向風車後,米妮瓦.拉歐·薩比攤開從宅邸中帶出的道路地圖,卻發現四周已經暗得連字都沒辦法看清楚,為此她咬起嘴唇。摺起隨風飄動作響的地圖,米妮瓦重新審視周圍。即將陷入黑暗的前方馬路旁,有塊具潦倒氣息的餐廳招牌。
那是間平房格局的小餐廳,在殖民衛星偶爾也能看見這樣的店。店前的停車場只停了一輛車,生意看來實在不算興旺。隔著略顯骯臟的窗戶偷偷看向店內,米妮瓦確認了,里頭似乎不是專供惡質機車騎士聚集的場所,便一口氣推開雙扇對開式的店門。
能看見吧台與六個包廂座席。環顧著不只看不到客人、根本連店員都不見蹤影的店裡,米妮瓦含蓄地朝里頭問道:「這里能用餐嗎?」吧台對面發出椅子被拉動的聲響,像是店主的老人忽然探出了臉,顯得意外的目光則與米妮瓦對上眼。
手腳迅速地料理出油膩的薯條與漢堡,以及只有番茄與萵苣的沙拉後,店主再度坐回吧台對面的輕便椅上。擺在吧台角落的電視,正持續播映達卡事件的新聞。事件與新吉翁殘黨的關聯、聯邦全軍提高戒備等級、至今仍理在瓦礫下的數千名失蹤者——或者死者。一邊讓播報員講出的一字一句扎著胸口,米妮瓦默默地用了餐。即使扣除從城鎮發車的長距離巴士費用,金錢方面多少也還有餘裕。這些錢是在留了字條後,由辛西亞的包包中擅自借來的。避人耳目去搜括他人包包,光回想白己曾作出這種行為,米妮瓦便感到悲哀得汗毛直豎,但沒錢就寸步難行的現實,她已經在「工業七號」深刻體會過了。想到當下只能靠著這點錢過活,米妮瓦覺得即使是一枚銅板也不該浪費,這也讓她對飯後來杯咖啡的奢侈產生猶豫。
基本上,只是省吃儉用也保證不了往後的著落。只要到人都市,應該就可以與反政府團體的人接觸,也能跟新吉翁取得聯絡——盡管心中淡淡抱著這種期待,但米妮瓦明白,達卡事件發生後的局勢,讓她的期望更難實現。在最壞的情況下,她也可能被聯邦的公安方面人員逮到,不過總比在馬瑟納斯家讓人馴養好。一心只念著要避免被充作外交上的活籌碼,或讓人利用於達卡事件的事後處理,米妮瓦幾乎像是病症發作般地策動了這次逃脫,離開宅邸後的計劃形同於無。根本說來,即使能與援助者取得接觸,她也不認為現在的新吉翁會有白己的容身之處。
弗爾.伏朗托竟容許馬哈地·賈維這樣的男人在地球肆虐,更可能與其有過合作關系。明明還沒將「盒子」拿到手,他卻索性作出火上加油般的舉動,其真意究竟為何——在腦中喚起戴著冰冷麵具的臉孔,米妮瓦不禁交握住手掌,就在這時,倒有咖啡的杯子被遞到她的眼前。米妮瓦疑惑地抬頭,望見店主在她面前說:「喝吧,算我請客。」
也沒刻意擺出笑容,對方直來直往的態度,削去了米妮瓦接受施捨的抗拒感。「謝謝你,那我不客氣了。」如此同道後,米妮瓦喝了一口咖啡。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意外,但那是杯香醇而美味的咖啡。
「我在這一帶沒見過你。你是打哪兒來的?」
一邊收拾裝漢堡的盤子,店主說道。猶疑了一會之後,米妮瓦將食指指向天空。順著指去的方向仰望頭上,回道「你是宇宙移民啊?難怪沒見過」的主人臉上露出笑容,米妮瓦也坦然展露了笑意。
「在這種偏僻的土地生活久了,會讓人連宇宙中有住人的事都忘記。你是來觀光的嗎?這附近也沒有啥可看的吧。」
「不會……對於住在宇宙的人來說,只要能夠讓腳踏上地面,就已經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你指的是地球的重力嗎?對我們這種人來講,重力反而也有造成不便的地方。要是能到宇宙,我這腳步多少也會變得輕盈些吧。」
俐落地洗完餐具後,店主用已有年份的圍裙擦手。盡管外表看來仍然健朗,他的手掌透露出的卻是長年勞動的刻苦。從掛在牆上的舊照片,米妮瓦看見一名身穿聯邦軍制服、疑似為店主兒子的青年臉孔,她試著問道:「店主您一直都住在地球嗎?」
「是啊,我從生下來之後,就連美國都沒有離開過。小的時候,倒曾經在學校遠足時去過衛星軌道。現在老婆也過世了,我是有想過住到宇宙去……但我攢的錢,根本連去程的太空梭費用都付不了哪。」
「我聽說強制移民的太空梭仍然還有在出航,難道不是嗎?」
「那玩意就像古代載奴隸出海的船一樣,是為了將政府抓到的非法滯留者送上宇宙才開的。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似乎聞得出來誰不想去宇宙哪。像我這種人,一直都不會被列到強制移民的名單上。」
帶自嘲意味地笑出來之後,店主也替自己倒了咖啡,啜飲上一口。雖然並沒有特別的佐證,但米妮瓦能想像到,照片里那名出征的兒子大概沒有回來。
「要離開長年住慣的土地,也是會捨不得。不過哪,我們這個世代在成長過程中已經從祖父輩口中聽了很多舊世紀最後的慘狀。飢荒、天災、戰爭……要多慘有多慘。為了逃離那樣的地獄,人類才會組織聯邦政府,開始移民到宇宙。也有人說,那根本是硬將窮人丟到宇宙,但也有很多人是自願去宇宙的喔。他們都下過決心,在地球的白然恢復之前,不會再回到地球上。」
這種看事情的角度,白己已經遺忘許久。沒多看說不出話的米妮瓦臉龐,店主將視線轉向播放新聞特別節目的電視。
「達卡那裡,還不是塊被人認為在一百年以內,就會讓沙漠吞沒的土地。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官員了解地球已經變得這么慘,戰爭結束後,才會有人說要將首都搬到那裡。自然環境好不容易開始恢復,卻又讓一年戰爭打回了原狀。也有人覺得,人類是不是該全部搬到宇宙,讓地球好好休養才對……」
「聯邦政府之中,曾經有人這樣想嗎?」
「是啊,我想當時肯定有個既年輕又天賦異稟的理想家這么想過……可是,即使在實際看過達卡的現實後,人們也沒有改變。只說沙漠擴張得這么快,是超出計算外的事態,然後就把首都搬去叫西藏還啥來著的地方了。等那裡被新吉翁的恐怖攻擊摧毀後,那些人卻又跑回達卡大興土木。結果達卡還是成了恐怖攻擊的目標,真是叫人操心操不完哪。」
「即使理念是正確的,人的感情也不會去順從……真是無可救葯呢。」
「你這話有深度哪,看來小姐你挺有學問的。」
店主帶笑意的眼神中,出現了刺探的神色。發覺到自己講得太多,米妮瓦低下了頭。
「但你這樣年輕的人,用這種方式看待事物並不好。我想,你最好要記得,所有事物其實都是起自於人類的善意。」
「人類的,善意……?」
「會建立聯邦政府、進行宇宙移民,都是起自於想要拯救人類與地球的